我的书要回答的问题之一就是:我们喜欢音乐,喜欢的是什么?什么使音乐如此抓耳?“耳虫”又是从何而来?
由于这个问题过于复杂,我决定从更简单的下手:音乐是什么?什么因素让大脑把一些声音处理为杂音,而把另一些处理为音乐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去了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找音乐学家戴安娜。
一天晚上,戴安娜在听自己说话。她把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她意识到:如果从一段连续的句子当中选取一片段并且加以重复,不断重复,你会在这些重复当中发现一种明显的旋律,接着会发现节奏和节拍,最后发现那个片段在变成了某种类似歌曲的东西。
经过一番讨论,我和她得到了相同的观点:重复是音乐的灵魂,区分杂音和音乐的正是重复。
这个观点无疑很有趣,但是还是没能回答那个根本问题:什么使音乐如此抓耳?
因为如果我去音乐工作室,指着一段儿音乐,对工作人员说:“重复一遍,再重复一遍”的话,我会立刻被笑得无地自容。
这说明,不单单是重复,变化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何用科学方法寻找二者的平衡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乘坐飞机离开了圣地亚哥,到俄亥俄州立大学去找戴维。
戴维用小白鼠开展了他的著名研究,研究内容如下:他先给小白鼠弹奏了一个音符,不妨称为音符B。发现小白鼠会向后方旋转它的头。然后他再次弹奏音符B,小白鼠又一次向后方旋转了它的头。接着,他连续弹了三个B,发现小白鼠还是向后方旋转了他的头。实验就这样进行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小白鼠习惯了音符B,不再对戴维弹奏的音符B有任何特殊反应了。
形成习惯十分常见,我们会忽视那些经常出现在我们周围的事物,不对他们做出特殊反应。
然后他开展了下一个实验: 在小白鼠快要习惯音符B的时候,开始弹奏另外一个音符,不妨称它为音符C。小白鼠对音符C有反应,并且,令人惊讶的是,它对音符B重新有了反应。现在戴维可以再次用音符B去吓唬我们可怜的小白鼠了。
最终,研究结论是:如果想用尽可能少的音符去尽可能长时间地吓唬小白鼠,有一个只需三个音符的特殊排列可以做到:BBCBCD。
我一边阅读他的这份研究,一边和戴维交谈,想到:如果把这份研究里面的B改成主歌,C换成副歌,D换成桥段。那我们得到了如下序列:主歌-主歌-副歌-主歌-副歌-桥段...正是大多数20世纪流行音乐的曲式!
于是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BBCBCD这个能吓唬实验室里小白鼠的公式,也塑造了车载音乐的Top40.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或许这些想法带给我们的,不止能用在娱乐这种有趣但不重要的领域,也能用在类似政治这样的领域也说不定?
然后三个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重复、演讲、说服力,我突然意识到:任何一个强有力的修辞方法都来自于某种重复。
比如说,照应——在段首进行重复的修辞手法。
好比丘吉尔说过:在敌人的登陆点迎击!在田野和街头迎击!也可以重复三次,比如:
林肯说过:政府由人民选出,政府归人民所有,政府为人民服务
尽管自然语言有重复的倾向,但最能给人留下印象,也最有效果的是,互反——由于我们不可能记住拼写和发音,所以将句式改为:ABBA。这样更容易起到打动人心的效果。
比如: 想想国家能为你做什么?想想你能为国家做什么?ABBA(这里的国家和你就构成A和B,让句子变成互反句。)
再比如: 重要的不是参与打架的狗的体型,重要的而是狗参与打架的志气。
还有希拉里说过的:人权即女权,女权即人权 ABBA - 互反
我认为互反是最有效的修辞手法的原因是:它使语言音乐化,让人们无法意识到它在本质上不是一段演讲,而是大脑中意的一曲音乐。这也是它的趣味所在。
有时,我们会同时听到好主意和坏主意,它们构成一组互反句。由于互反句的音乐化效应,大脑会希望这两条主意都是真的,所以我们往往会在思考它是否正确之前,不经意间就喜欢上这两条主意了。
原出处:Big Think;翻译:Astray;分段:Astray;审核:林子淼;时间轴:OoooMG69、Alice_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