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颠覆的文明》节选 7.3作业
欲征服世界,必先导演世界,
从十九世纪现代传媒出现后,导演世界就变成了征服的主要手段之一,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劫取他文明对世界解释权的战争,掩盖在枪炮战舰之后,没有硝烟,甚至连血都没有一滴,也是他文明落入精神奴隶的开始,尽管不是一眼可见的。
如今点出这一层,并非历史还能再翻回去,甚至永无翻案的可能,但我们至少应知自己落到了哪一步。
那么导演世界的武器是什么呢?就是虚构话语,
西媒在这架机器里扮演着军团的角色,这支军团是跨国的,英、法、美、北欧诸国及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主的其他国家,包括二战后的德、意等,看上去国家有别,实际掌控在同一群人手里。这是这支军团的嫡系部队,上靠血统、下靠信仰,由核心权力牢牢掌控。
军团的庶系部队则遍及全球,尤其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中国境内就有连正式委任状都没领到的人数庞大的一支。
没有这支军团的秘密作战,控制话语的源头及流向(话语霸权的主要手段)就难以实现,因为实现的基础必须看上去是自发的。
只要控制话语的源头——通过有组织的接力,通过阻截他人的话语,通过对真实的细节篡改,通过偷换概念,通过名词(语言层面)和画面(影像层面)屏蔽、重复、置换、充填等潜意识操纵,
这架机器的力量巨大无比,可以产生一石入水的水波现象,自动按第一圈的形状、比例荡出去,且一圈比一圈大。
我在2009年的一篇旧文《“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有多遥远》中举过不少操纵的例子,并总结出:“这些‘画面操纵手’对人的心理有透彻研究,反复炒作的消息和重复的画面,才能收进每个观者个人的心理影像史,通过巧妙诱导的个人视角,又能返回去操纵历史甚至改写历史。即刻的真实是无足轻重的,留下来的会轻而易举地取代它,变成真实。” 你如果想具体了解虚构话语怎么操作,又怎么能导演世界而为大多数人所不察,上面这段话就是方法之一。
如果将“虚构话语”理解成百分百地造假,那是非常肤浅的,虚构话语直接造假的比例并不大,一般不会超出三分之一。虚构话语指的不是直接的谎言,而是通过变真为假、变假为真的技巧,通过有组织、有方向的接力放大,操纵舆论、制造认同、移变思想、篡改历史进而左右现实舞台和历史进程的复杂而庞大的工程。
这看似自然的放大,足以麻痹他人的意志,关键是它像一条思想轨道,碾过绝大多数人的脑袋,被碾过的人并不觉察,而会跟着模仿重复,继续放大,并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
人对世事的感知无须百分百的事实,事实的比例在人的感知中可以变得很小,但在人的心里却仿佛是全部,人的这个弱点为虚构话语、导演世界提供了必不可少的基础,便于操纵者制造可随意揉捏的所谓多数舆论。
多数舆论跟人对世界的感知一样,越庞大,越不需要多少事实,且越庞大,越好操纵,这个气球吹得越大,中心越无物,飘得越远,越好控制它的方向。等到多数舆论转为习惯和时髦,透过人虚荣心的缺口进入潜意识层面,上层建筑的思想便产生“自然而然”的移变,并一层一层地渗透到最高权力,他文明精英的思想轨道就是这么被颠覆的。
而思想轨道(经过数以千年的搭建)一旦错轨或脱轨,虚构话语就会乘虚而入,像蜘蛛织网一样占据一个个思想闸门,只需几代人,那浓郁的、前辈留下的思想就会变成一汪枯水,平庸覆盖平庸,一层比一层低劣,他文明上层建筑彻底失去自我意识。
请千万不要将我说的这个过程与在文化、思想、科技上取人之长混为一谈,那是一个生长的过程而非萎缩,而我们说的这个过程,却有着生长的假象实为萎缩,由于二者之间并无分明的界限,人们很容易以学人所长的心态不知不觉地接受,并且看清这个过程的人越来越少。
虚构话语有点像劣等生物的繁殖,会迅速抢占优质生物的生存空间,最终将其驱除,令其灭种。
而现代传媒非常适宜劣等生物的繁殖,繁殖之快有一种人的意志很难左右的惯性力量,
就像不久前我们刚看到的无以数计的声音毫无意识、只是追逐声源地传递香港海湾那个巨型小鸭的“艺术”价值。
虚构话语这种高智商诈骗,靠着组织纪律性极强的“军团”的接力放大,让导演们始终占据世界舞台的中央,不但让“集团”中人轻而易举赚得脑满肠肥,而且水圈越放大,投掷水圈的人权力越大,世人几乎是拱手向这些阴谋家附送了独霸话语的权力。
做这一切又为了什么?为了从他文明手里篡夺解释权(历史与现实),劫取审美权与道义权,让一个文明从内部被吸空,自己消亡,最后连死亡证明都无需开具。
我们走了这么一圈才进入本书的中心:审美权、道义权、历史解释权的失手。
但我们如果不越过上文说的那道槛,不跟着笔者走过那漫长而艰难的“翻墙”过程,不知“密码”的存在,就不明白此三权失窃的根源,甚至根本意识不到我们早已被劫走了这三权。
近代以来,我们实际是在两个战场作战,腹背受敌。明的战场是军事、国力之战;暗的战场就是争夺此三权。我们看到了明的战场,却一直未警觉暗的战场,致使百多年里此三权悉数被劫。
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人近两百年浴血奋斗,为主权,为独立,为尊严。在这条看得见的战线上,我们历经磨难,却一往直前,一步步收回或重建失去的东西。然而在另一条看不见的战线上,即精神战线,我们却不前反退,丢盔卸甲,百多年不仅不知对手是谁,而且从丢失对文明的“审美权”开始,一步步被劫走了对历史的“解释权”、乃至对精神境界进行界定的“道义权”,终致失去了信仰。
本书仿若一个递进的泄洪闸,一道一道开启闸门,将由近现代历史大动荡而滞留在堰塞湖里的洪水(误区、迷信)一一放出。 以审美权、道义权、历史解释权的失窃为主干,揭示劫取此三权的导演世界的手,并透过这只手的运作,解析了“三权”“失窃”的根源、步骤及后果。
同时在中西文明比对的更大范围内,围绕西方文明的几大核心概念“纽带文化”、“界内界外”、“自我意识”、“集体优越感”、“精神集体主义”,从一个中国人从未切入的角度,重新审视自己的文明,解构那条长久误导国人的精神轨道,击破雾气颇重的迷信和神话。
中华复兴必须排掉这个由近现代激烈动荡而生的堰塞湖的死水,必须翻过被导演的世界的围墙,看清自己落到了哪一步,才能从泥潭里爬起来,真正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