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 ##定义
不管你做什么,幽默一点总是好的,反正对我来说是这样。我知道有很多作者写东西没有幽默。但对我来说,幽默不管是浅显易懂的,还是巧妙高深的,都是至关重要的。它可以是冷幽默,也可以是热幽默。不管你写什么,你都会想有点幽默在里面,因为幽默就是一种认可。
幽默是当你看见一件事,而且这件事你想了很久了,但现在有人清楚地把它表达了出来。并且他们表达的这个角度和方式是你从来不曾见过的。所以说幽默有时就是“预料之外的乐趣”。##反套路
这是一本幽默贯彻始终的书。它叫《幸好有牛奶》。它是一本儿童读物。整个故事就是在说一位父亲,他出了门,去为他孩子们的早餐买牛奶,然后发现自己被外星人绑架了。当从外星人那里逃出来,发现自己又被海盗俘虏了。“这人哪位?”一位头上戴着大帽子的女人说,肩上还站着一只鹦鹉。“他是个奸细,一头穿衣服的海象,一种长腿的新型人鱼。”那个男人说。“你跑这儿来作甚?”那个女人问,“噢,”我说,“我本来只是想去街边的商店买点牛奶,给我的孩子的早餐和我自己的茶用,再一转眼我就...”“陛下,他在撒谎!”她抽出一柄弯刀,“你竟敢对海盗女王撒谎!”幸好我一直都紧紧抓着牛奶,这时我指向它,“如果我没去街边商店买牛奶,”我问他们,“那这瓶牛奶是哪来的?”这下子海盗们都无言以对了。 “好了,现在”我说,“如果你们能让我在我的目的地附近下船,我会对你们感激不尽的。”“那你的目的地会是哪里呢?”海盗女王问道。“在马歇尔大街和弗莱彻路的拐角。”我说,“我的孩子们正等着他们的早餐呢 。”“你现在在一艘海盗船上呢,我的好伙计。”海盗女王说,“你哪儿都甭想去。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我们海盗兄弟,要么拒绝加入,那么我们就会割断你的喉咙,然后你就会沉进海底里,让鱼儿们饱餐一顿。”“没有走跳板的选择吗?”我问。“闻所未闻!”海盗们说。“走跳板啊。”我说,“体面的海盗都这么做。这样吧,我展示给你们看。你们这里有长木板吗?”找木板花了一些时间,但还是找到了。我告诉海盗们这东西应该放在哪里。我们商量着是否要钉住它,但是海盗女王觉得还是直接派两个最胖的海盗压住比较保险。“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跳板呢?”海盗女王问道。我踩在长木板的边边,蔚蓝的加勒比海水在我脚下轻轻荡漾着。“是这样,” 我说,“我看过很多海盗的故事,我觉得如果我想获救的话...”这下可把海盗们给乐坏了,乐到他们肚子直颤颤,鹦鹉一惊飞上了天。“获救?”他们说,“在这儿你就甭想获救了,我们正在大海中间呢。”“话虽如此,”我告诉他们,“但如果你想被救走,那一定是在走跳板的时候被救走的。”“那我们干脆别走了。”海盗女王说,“喏,给你一枚西班牙金币,跟我们一起做海盗冒险吧。”“现在是十八世纪了,”她补充道,“机灵又热情的海盗总会有发展空间的。”我接过金币,“我真希望我可以,”我告诉她,“但我还有孩子,他们在等着他们的早餐。”“那你就只有死一条路了!走你的跳板吧!”我踩上跳板往前走,鲨鱼在水里徘徊,水虎鱼也是。《幸好有牛奶》比较奇特,因为它的故事由一位父亲叙述。但是整本书的叙述者是他的儿子。所以故事继续写道。听到这里,我第一次打断了爸爸的话。“等一下,”我说,“水虎鱼是淡水鱼,怎么会跑到海里去呢?”“你说的没错。”爸爸说,“水虎鱼是后来的事,反正是我已经站在了跳板的尽头,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这时一条绳梯落在我的肩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大喊着,‘快点啊,快爬上绳梯。 ’我就一直等着这句话呢。我双手紧紧抓住绳梯,幸好,牛奶被我塞在大衣口袋的深处。海盗们对着我破口大骂,甚至还开了枪。但不管是叫骂还是子弹都没有伤害到我。我很快就爬到绳梯顶端。我以前从来没有坐过热气球,上面这还挺平稳的。热气球吊篮里的人说话了,‘我希望你不介意我的帮助,看起来你在下面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说,‘你是一只剑龙啊!’ ”
像那样的一个场景,其中一个有趣之处就在于,你将一个大家都比较熟悉的情景,然后从原本的平衡中微微转了45度。所以我们这儿有一艘海盗船。然后你就开始想,有什么相关的老套情节吗?我要怎么才能开这些老套情节的玩笑?我要怎么才能好好享用这些老套情节?我喜欢这个点子,那就是有人在他们面临要在海盗船上被处决的情况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走跳板。因为理所当然,你走跳板就会被救。这个我们都看过。所以说有一件事非常有趣那就是,随便挑一个老掉牙的情节。挑一个你已经看过成千上万遍的场景。可以出自你喜欢的任何类型的小说。可以是,比如说你喜欢有枪战的故事,那就可以是两个人持枪对峙的场景。如果你喜欢舞刀弄剑的故事,那就拿着刀剑对峙好了。如果你喜欢有飞龙的故事,那也可以是一个人对峙一条龙。如果你喜欢科室爱情故事,那可以是一个医生和一名护士,再加上一名护士。他们看着对方面面相觑。因为其中一个人觉得另一个人肯定和再另一个人睡过了。但是那个另一个人知道他们没有。然后乱七八糟的事情就...
你就用最老掉牙的方式做这些事,用你已经看过成百上千遍的方式来做。然后现在如果你要挖掘出其中的幽默之处,你就试着转转它,然后左右倾斜试试。有时候只是一些字词的变化,有些时候是态度,大多数时候是给出些惊喜,因为笑这件事的奥妙,就在于紧张解除。你在逐步建立一个好笑的感觉,然后你突然放手让它走了。你在逐步建立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然后你却边笑着边把气给放了。所以试试看你能怎么处理一个已经非常熟悉的场景,一件已经非常老套的事。然后让其中一个角色,就只是比他们该有的样子,变得更加实事求是一点点。让其中一个角色所知道的关于这类小说情节的事,比他们该知道的更多一点点。让其中一个角色更加担心忧虑,他们是不是忘了关掉家里的烧水壶,或者得去接孩子们放学了这种事而不是关心眼前的龙啊枪啊之类的。就这么看看会发生什么。这种方式呢,是开始建立幽默很容易的一种方式,但是最好的话还是就直接走近瞧瞧,看看这个场景里有什么搞笑的地方。##搞笑词汇
有一些单词也会有幽默的感觉...在我读的《乌有乡》那个节选段落中,描述了瑞斯利普比四个浪子加起来还重,四个浪子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满满的都是猪油。“猪油”这个词的运用和部署就...就是正确的单词用在了正确的地方的感觉。它很妙地赋予了你这个很搞笑的画面感,在你脑海中,四个很高很瘦的人,一个个拖拽着一个大箱子到处走,这个场景本身就很滑稽了。
所以说你可以去使用些搞笑的单字。好好运用,多玩多试。有一件事,令单口喜剧演员还有写幽默的人着迷的就是,在句子的哪个部分使用你的单字,可能就真的是好笑和不好笑的天差地别。收尾收在幽默的地方永远都是重要的。不是“四个装满了猪油的手提箱”,而是“四只手提箱里面满满的都是猪油”,收尾落在了“猪油”这个幽默担当的单词上。
当特里·普拉切特和我在写《好兆头》的时候,我们会用到很多简写来交流沟通。我喜欢和特里说话的地方就在于,他很会为一样东西、一件事取名字,那些原本没有名字的事和东西。并且用的是写喜剧的方式。
举个例子,就说figgin这个东西,figgin是他从 《碟形世界》开始用的一个词语,你第一反应figgin可能是一样可怕的东西,你知道的,就像是某个身体部位一样,可能是睾丸或者其他什么的。感觉是你的figgin会是那种,要被切了,或者扔进风中的的东西。结果稍后你发现figgin其实是一种葡萄干馅的,就像是埃克尔斯葡萄干小饼一样,是一种小点心。并且他过去常常用到figgin,这个已经成为一个经典笑话的小笑点,而且还是会在结尾以某种方式有所收效的经典笑话。
并且他们和我们在 《好兆头》 里做的还有所差别的,特里叫它“柠檬糖”。他叫它们柠檬糖,是因为在文中有一个情节,亚当,11岁的敌基督,吃着柠檬糖睡着了。然后他下定决心要处理掉核能源,因为他看到杂志上说这玩意是不好的。然后紧接看就是,核电站发现他们的核反应堆怎么消失了。但是令人不解的是核电站还在,它们还在满载运转。他们完全搞不明白这个电是从何而来。当他们去检查那个巨大的空间,也就是核反应堆原本在的地方,他们只看到一颗柠檬糖孤零零在那里。所以特里开始用「柠檬糖」这个词来指,你扔进文本里的,让读者会心一笑的这样的小东西。他们就是一个美好的小小瞬间的幽默。就是这么一件小小的东西,但和figgin又有所不同。figgin是那种你会觉得它就是一颗「柠檬糖」,但它其实还有其他任务。它有着自己的特点,并稍后发挥效果,看起来就像是你在眼皮底下还溜了进去。人们看到会觉得,噢,这应该就是颗柠檬糖,但是它其实是件挺重要的东西。特里很爱给这些事和东西命名。
特里的另一个小词儿是「香烟」。他会将一本书的结尾比作是建立「香烟」过程。这个「香烟」,他指的是在1960年代的警匪剧的那个情节,准确的说是1960年代美国的警匪剧,就是大家会坐在一起抽根烟。因为那时候在电视里抽烟还是常有的事情。然后他们会边抽边聊,所以布鲁门萨尔家的寡妇到底发生什么了。然后会有人说,噢,发生了这样这样的事情。然后你会,打断你所有的角色,他们全都在抽着小烟,然后你起身和他们说拜拜。特里总是很喜欢这样,等到了小说的结尾,小说写完了之后,你需要有个香烟时刻,你需要逐一拜访每个角色,解释清楚至今仍未有所解释的剧情,把所有事情收个尾,然后道别。这么做的问题是,其实我是在一些年之后才发现的,1970年代美国警匪剧的香烟时刻,妙就妙在他们真的就是出现在一集电视的结尾片段。和最后一段商业广告的中间。所以是先来一段广告,然后出标题,然后在这两者中间,他们喜欢放上这一小段,其实也没讲什么新鲜事,但就是会挤时间放进去。可能最多就放三分钟的时间,就是这么一件小事。但是,一旦你把他们放进书里,再试着从书又变成电视内容,你最后的半小时,在所有的剧情结束后就会是很多角色互相道着别。所以当我在影视化《好兆头》的时候,我其实最后不得不重新排布了一下最后一集整个的故事情节,并且想出了...在保留特里和我写的原有情节的前提下,我又想到了加一个情节。就让故事发生到最后一秒,因为我并不是很想一个故事在半路上就结束了,然后接下来的时间,就只是角色互相道别而已。
怎么说...有样东西它绝对也是一颗柠檬糖,因为它就在那儿,一个一直都在的笑料。在文中出现了好几次。但它出现就纯粹是为了好玩,没有任何其他的任务,这是《蜘蛛男孩》。这一次是酸橙。故事讲的是,胖查理,也就是这部小说的主角,刚刚抵达一个叫圣安德鲁斯的小岛。就是这里,他正坐在一辆出租车上。他知道了没有任何必要要离开圣安德鲁斯。出租车司机就不觉得有任何必要需要离开圣安德鲁斯岛,而且他是认真思考过的。这个岛上有个山洞、有座山、还有片雨林。酒店?有二十间。餐馆?好几十家。还有一个城市,三个小镇和许多星罗棋布的村庄。食物?这儿土生土长的所有东西,橙子,香蕉,豆蔻,“甚至还有,”司机说,“酸橙。”胖查理回了一句,“不会吧 。”通常情况下只是为了显示他有在听对方讲话。但是这位司机似平觉得这是对他的质疑。他猛踩下刹车,把车停到了路边,走出车门,翻过一排篱笆,从一棵树上拽下了什么,然后回到车上。“你看这个,”他说,“谁都不能说我是骗人的,你看这是什么?”“一颗酸橙。”胖查理回道。“完全正确。”这意味着,等我们看到第12章的时候,也就是几章之后。(注:实际上是一章之后)胖查理租了一辆自行车。圣安德鲁斯岛有自己的资讯流通渠道,这一点对于在某种程度上相信椰子树和移动电话应当是是互不相容的关系的胖查理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不论他跟谁打听,似乎都没区别。在树荫下玩跳棋的老人;胸脯就像大西瓜,屁股宛如扶手椅,笑声好似知更鸟的女人;旅游办事处通情达理的的年轻女孩;留着大胡子、头戴红黄绿三色编织帽、身着像是羊毛超短裙的塔法里教徒,他们都会做出同样的回答。“你是那个带酸橙的人。”“我想是的。”“给我们看看你的酸橙。”“我把它放在酒店里了。”“是这样的,我在找卡莉亚娜·希戈勒。她大概六十岁的样子,美国人,手里拿着个大咖啡杯。”“从没听说过。”然后等到胖查理回到他的房间,门房本杰明检查了一遍自行车,然后告诉胖查理不必担忧,他们会把自行车修好,明早便能焕然一新了。查理回到他那颜色好似在海底的酒店房间,他的酸橙坐在柜子上,就像一尊小小的绿色佛陀。“你真没有用。”他对酸橙说。这不公平。它只是颗酸橙。根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它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