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直接进到主题。首先是绪论。那么绪论要解决什么问题呢?就这四个问题。
首先,第一个:什么是中医学?第二个:中医学的学科特性是什么?了解了这两个之后,才回到我们这个学科本身。
中医基础理论的基本框架是怎样的?它大概讲的什么内容?
然后在绪论里面,其实他主要交代是后面两个,中医学的发展的源流,你把它理解为简史也行。
但是这部分首先说清楚,你们会有一门医史课,医史课专门讲中国医学史。那么我这里因为是中医学的第一门学科,所以就顺带简略的告诉你们中国医学怎么发展的,相当于医史的浓缩版。因为有个医史,所以我不可能展开的太多,让你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然后,绪论的重心其实是最后一点:中医理论体系的主要特点。但是由于中医理论体系的主要特点,需要一些知识铺垫才讲的清楚,所以我可能不放在绪论讲,放到哪里讲呢?可能讲完哲学内容,再倒回头讲这个中医学的特点,比较容易理解。
还有一个就是我上课的习惯,能按书本顺序我就按书本顺序,但假如我觉得书本的顺序好像有点难易度颠倒了,那我就按照先易后难,或者先做铺垫再讲相关内容。所以有时某些章节的内容会有一些小的颠倒在顺序上,但这种情况下不多。
好,学中医,首先先了解什么是中医学。关于中医学,书本里面有概念,但我不太满意。所以我把它改成了这样:中医学,首先是发祥于中国古代。这里其实上是有两个观念的:一个是地域观念,中国的;第二个是起源于中国古代。但是假如以这两个作为中医的定位,好像是不太完整。一个变成了时间医学,一个变成了地域医学,我觉得都不到点。所以加了一句,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基础上。其实更准确地说,我个人认为中医学本质上是文化医学。
所以,这里就出来一个问题:中医学好学不好学?这样说吧,就四个字:易学难精。为什么说易学呢?我讲的中医易学是从学会书本内容的角度看,从考试的角度看,至少中医学不会比西医学难。为什么难精呢?出来的问题就是在那两个字:文化。你想想我们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学了多少中国文化?其实不多。你别以为你学的中文就是中国文化。
其实这个可以回溯一下,上个世纪初科学民主这些观念带了进来,这是一个进步。然后中国从原来的文言变白话文,从历史发展的角度也是一个进步。还有一个打倒孔家店,这就不好评说了,是吧。现在孔子像重新建立在天安门广场,好的东西是打而不倒的。所以这里不见得是没有负性的影响。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觉得好像有点民族虚无主义的感觉。凡是原来国学的、民族的,好像都有点被虚化了、淡化了。什么叫虚无呢?现在有一个词更传奇,更传神,就是:浮云。是啊,把民族的,原来国学的东西,几乎当做了浮云。问题你想想,中国之所以叫中国,是因为中国文化,你本身中国文化的根都没了。那么你说在这个过程中受影响最大的是什么呢?其他学科我没发言权,我觉得中医多少是受影响。你想想,中医主干内容其实是发祥在古代,那么你现代人要看中医书,好了,我们现在教材是把古文翻译成白话文,有没有好处呢?我觉得有好处——客观化、系统化、条理化、容易学。但是你注意,任何翻译都会带来信息的丢失。所以,实际上我们现在看到的中医教材,不太是原汁原味的,尽管好学。但是,等你学完这五年,你要往纵深发展,要想学的好一点,你还是要回到古代的原著本身。但问题是,白话文之后,我们读古著的能力是下降的。另外一个,中医学是文化医学,那么,它在古代的文化背景知识的要求是相对高的。但是,我们从小受过的教育,学会了中文,古文,可能读了几首诗、几首词、几篇散文,领略了一下古代的语境,但是古代文化背景知识几乎等于零。在这种情况下,学中医是有点难。我讲的难,就刚刚讲难精的那个难,所以这提示你们,学完教材其实还不够,你要深化,回到古代的那些原著。
接下来,在文化基础上,中医学有什么特点呢?以整体观念为主导思想,以脏腑经络的生理病理为基础,以辨证论治为诊疗特点,研究人体生命、健康、疾病的这么一门学科,或者是科学。
好了,这里碰到几个陌生的名词,一个是整体观念,一个是辩证论治。这两个,恰好就是我刚才讲的中医学的基本特点。这两个内容我们放到后面,讲完哲学再回头看。但是我现在可以略略点一下,什么叫整体观念?实际上,中医跟西医很不一样,西医看人其实把人缩小来看。怎么缩小呢?看微观。中医看人,把人放大来看,怎么看?看整体。
比如说,你局部有病,他怎么看呢?他除了关注你的局部的病之外,他会把这个病放到整体,人这个整体,把整体当做一个参照系,你在整体中处在什么状态?还不够。因为人在天地之中,是天地整体之一,还要把人放到天地自然这个整体里面去考察。你怎么考察法?比如说,天地自然最容易理解就是两个观念:时空。时间,春夏秋冬,昼夜晨昏。比如说,我有一个病,你现在发病是在夏天?还是冬天?还是春天?还是秋天?在这个时间背景上是不一样的。再缩小在一天,昼夜晨昏。比如说,你发热,你是上午发热高?还是下午发热高?在中医是有看法的,不同。还有一个地理环境,中国那么大,东南西北。你说一个发热病人,他在南方发热,跟北方发热。先不说什么,起码温度就不一样。那么,这种也是影响因素。中医学也要参照这种因素。这就是整体观念。当然,展开它还有更丰富的内容。
另外一个,辨证论治。你说为什么我们不叫辨病论治?我们知道西医是治病的,中医治不治病呢?中医也治病。但是中医治病之余,它的眼光,着眼点,更多是落实到那个证。你说这个证是什么东西?现在展开还是有点难度,放到后面。但我现在只是略略提一下,大概是这样,它把一个病,分成很多个亚型。
我举个最最简单的,可能大家都熟悉的,感冒。感冒是个病,但假如你到医院去看病,中医不满足于感冒这个诊断,他肯定还要给你分,你是风寒还是风热,还是风寒夹湿。至少,假如三个病人可能出现三种状态,你都叫感冒,但这三种状态中医的治法是不一样。讲白了,就是在同一个病基础上中医还要因人而异,量体裁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好,下来,以脏腑经络的生理病理为基础。经络是现代医学没有的,我们讲到经络那一章节,再证明它有跟没有。还有一个脏腑。
脏腑,大家都学过,中学学过生理卫生,心肝脾肺肾。但要注意,中医的心肝脾肺肾,跟西医的心肝脾肺肾,同名,在内涵上有同有异,不完全一样。你说不完全一样,谁更正确一点?其实不容易下这个结论。因为各自体系不同,你只能说,各自放到自己体系内是正确的。但是,你用一个体系来衡量另外一个体系,应该说不一样。我觉得,也不存在这种标准,用西医衡量中医,或者是用中医衡量西医。就好像你爬山一样,你走你的大道,我走我的羊肠小道,各自都能达到山顶,但是沿途的景观是不一样的。你不能说你看见的那个景观还是对的,我看见的是不对的,各看各的,所以各有所得。但是,毕竟在同一座山,所以很多景观是相同的。但是有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不奇怪。因为刚才讲过,在方法学上,中医是放大来看,西医是缩小来看,肯定有不一样。
接下来,归根到底,它是研究生命、健康、治病的科学。其实后面这句话,放到任何医学都行。西医可以用这句话,中医可以用这句话,西藏医可以用这句话。但是这里有个问题,比重不同。我感觉是这样,西医可能放到治病的比重更大,中医恐怕是生命健康治病的比重相对均衡一点。
你看很简单,现在社会上最近几年很实行养生,但你看养生书基本是中医的。所谓养生,不是针对治病。是针对未病状态,针对的是生命状态、健康状态。我不能说西医不针对它,但是好像它的操作的针对性,或者是专门性,好像没有像中医这种成规律,成套路,那么容易讲,那么容易操作。所以,中医在这边应该是有一定的学科优势在里面。
接下来,就是我这门学科的介绍。好,中医基础理论包括了四大板块。核心板块应该是中间那两个。中医对正常人体的认识。这部分内容包括了我们书本的哪些章节呢?脏象、气血津液、经络、体质那几章是属于这个板块的。然后第三个,中医对治病的认识。这个板块的内容包括了病因、发病、病机。然后最后一个板块,中医养生跟诊疗治病的原则,就是对应最后一章,防治原则。问题就还有前面那个,中医学的哲学基础你说干吗呢?它是说理工具。就是用古代的哲学思想、哲学方法,把医学经验,讲得白一点就是捆绑起来、黏合起来,讲的好听一点就是组合起来,使它系统化、条理化、客观化,容易学。
中医基础理论有一个不好学的地方,不是体现在知识点。知识点是容易记的。体现在哪里呢?观念的认同。就我刚才讲的文化问题。你想想我们从小受的教育,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受的是西方式的,科学思维方法的教育。所以叫你学什么数学、化学、物理,甚至现代医学一点都不困难。为什么呢?你剩下只是知识记不记得住的问题,你没有观念冲突问题。但问题你现在学的是中医学,我们的国学根基又不够。古人怎么思考的?比如说很原汁原味的,中国人的思考方式,反而没学会。现在我告诉你,这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那我们中国人反而不适应的。所以,这么多年来的国学教育,成功不成功?你们自己评价,是吧。这几年,民间国学热,其实我觉得也是对这种教学方式的一种反弹,你本来我们好东西没教会,那么让民间自发,让什么百家讲坛。所以很多人对百家讲坛有议论,说讲的东西浅的,我这个再浅,起码它是普及了。是啊,你说里面专业性不够,那主要太专业的东西留给专业人士研究,老百姓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理念,我觉得这也挺好的。好,这门学科,所以要注意就是,但是你说我现在硬要你扭转那个思维方式跟观念,一下子就说中医很科学,我没有这个奢望。我只要求你听我讲,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慢慢适应这种思维方式。然后慢慢从不习惯到习惯,慢慢接受。因为假如我一开始跟你讲,提什么提高学习兴趣,那是正确的废话。讲了等于没讲。你学的有兴趣,自然有兴趣,你学得没兴趣,自然没兴趣,不会因为我跟你讲了这句话你自然就来兴趣。
接下来,有什么参考书?我只建议两本。第一,跟这本教材配套的有一本题库。新华书店有什么,主编一样的,就是跟这本教材配套的题库。你注意,我不意味着考试按题库来,只是你有这本题库,你这样做,在做的过程中,你比较容易发现你的学习漏洞。而且,肯定,做好过不做,因为它的题量很大,铺天盖地的。那你做会了,基本上这本书也吃透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起码在知识点角度。你说观念有没有吃透,那下回分解。还有一本是词典,我觉得这是工具书。词典,有钱的,你就中医学大辞典。没钱的,中医学小词典。这工具书,说有会更好。
那么,另外还需要看什么书?我暂时不推荐。为什么很多人很急?比如说,我是不是现在开始读黄帝内经,开始读伤寒论。你有空余时间,你读书读得来,你觉得游刃有余,你去读它们。读那些书我不反对,但是我建议迟一点,迟个一年半载的。为什么呢?你现在中医的基本知识一点没有,你现在就去读黄帝内经,读伤寒论,你可能花了50分钟不知读了什么东西。但假如你一两年之后,你具备基础知识了,你再去读它,五分钟就读通了。那你现在那么快读,有点划不来。但是你说我水准比较高,愿意读那就读,可以的。
另外一个就是教材里面出现比较多的条文,大部分是来源于黄帝内经。我们怎么处理的呢?其实它条文的引出,目的是说明主要内容。我们的任务是交代主要内容,你听明白就行了。条文,除非老师上课刻意讲的,那有要求,不刻意讲的,一般无要求。那你说我们会不会错过条文,没机会读?不会,以后专门开黄帝内经、伤寒论,这种课专门开。所以这个先讲清楚。
好,接下来,是中医学的学科属性。中医学的学科属性,我这里打出了两块,其实蓝色那块是教科书的,而下面这个板块是另外再归纳。我觉得好像上面那种教科书的,有点点累赘。那么我就按下面的讲。
首先,中医学是自然科学,具有自然科学跟社会科学的交叉性。
好,首先搞清楚什么叫自然科学。自然科学是什么呢?研究自然界物质运动变化发展规律跟本质的学科。为什么说中医是自然科学呢?中医研究的是人,人是物质性质。刚才还讲了,中医把人放到天地自然去,天地自然还是物质性质。所以从这个角度来,中医学首先是自然科学。
再下来,社会科学。社会科学讲的是社会发展运动变化的规律。你说为什么跟中医挂上钩呢?人是有社会性的。你跟其他的物理化学不一样,医学研究的是人,所以肯定或多或少都带有社会性。其西医学能不能这样讲呢?我说我觉得可以。因为西医学研究的还是人,你比如说人有心理,你注意现在心理学它的划分是划分到社会科学的,不是划分到自然科学。那么人有心理,不可避免带有社会科学的痕迹。但是,在中医这里还多了一块,哲学。你们以前学的自然科学有没有哲学背景呢?有,但是,那个哲学背景往往是隐在背后,没有浮出台面。但中医学的哲学东西,作为背景,它引在背后有,但浮出台面也有,那么中医学的哲学内容,换句话,比其他自然科学就明显很多,因为它浮出来了,其他自然科学没浮出来,你就当做纯自然科学。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中医学的社会科学的比重,比一般自然科学要大,比西医学也大。你说怎么个比重?不好说吧。我估计大概在七三左右,但是这个不做准了,你只能说大概衡量。
所以,这里就出来一个问题,现在社会上经常有个议论:中医科学不科学?先,因为我现在先告诉你科学,没意思,是吧。你要我们要学到差不多有中医背景知识的时候,才慢慢做个评述。但现在我可以先告诉你,所有说中医不科学的,他基本上是用纯自然科学的标准来衡量中医。而且纯自然科学之中,其实纯自然科学还分系统科学、还原分析科学,他还用的是更狭义这个还原分析科学来衡量中医。问题是,我中医从来没说过我是纯自然科学,我带有社会科学的东西在里面,你用一个纯自然科学的小分支的标准来衡量我,只能说你这个标准搞错了,不是我有错。
接下来,中医学是基础学科与应用学科的双重性。什么叫基础学科?其实基础学科很简单,回答的是三个字的内容:为什么?那就是基础学科,寻找各种问题的为什么。应用科学也是三个字:怎么办?碰到问题了我怎么解决,这就是应用科学。你说中医学两个都有,哪个比重更大?应用。但你说西医学哪个比重更大?我感觉可能是基础。
你看西医学是实验科学,他很多东西是从实验过来,然后做出某种倾向性的东西,形成假说。可能同时有很多种假说,把这种假说筛选一遍,哪种在目前最有说服力,就把它相对肯定下来,上升为理论。再过一段时间,发现可能有问题了,新的假说又出来了,,然后这种东西成熟了,再放到临床去用,所以我感觉它可能基础学科的比重会更大一点。中医学实际上是从临床实践而来,先有医学经验,然后再进行理论组合,组合的成果就是我们这本书中医基础理论。但是你明显可以看出来,跟中医基础理论这本书对等的西医有什么科目呢?讲起来就多了,现在你们学的解剖、生理、病理、组织胚胎、微生物、寄生虫等等等等。他一大堆这种基础学科,我们只有一本书,中医基础理论。你说你这么一本书你能承载这么厚重的临床的东西?我个人感觉,略显单薄了一点点,但是也不能说它不够用。
为什么呢?这里出来一个问题,我们经常说两个字,道理。有没有区别?道是什么?你能不能用现代语言表达一下大概什么意思?凭感觉吧,凭感觉,规律,理论?理不是规律,道有点意思。假如道,说老实话,这个字其实很难解的,是吧。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讲得清楚的不是道。但问题是,就算解不,讲不清楚,那么讲个七八分总可以吧。那么,道,其实按照现在人的理解,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本质,天地自然的本质是什么;另外一个是规律,天地自然的规律是什么。那么,理是什么呢?理其实讲的是具体的东西。具体,你比如说西医的某一个,比如细胞,这个细胞它有什么作用,那么这个具体的东西叫做理。经常听到一些不懂中医的人说,中医不讲理。其实中医讲,问题是中医是道理并在一起的,跟西医不一样,跟现代自然科学不一样。现代自然科学讲的是很具体的理,中医怎么回事呢?以天道推人道。那大概是先寻找天地自然的规律。天地自然规律找到了,然后按照大规律再推出小规律,小规律服从大规律。所以它的理是服从于道的。那么,换句话,我们中医是论道之学,所以说中医学。我们经常说医学、医技、医道,其实,或是医技,或是医术。其实有层次之差。中医学严格意义上是属于医道范畴,医道可以统医学跟医技,医术,但是我们一般现在叫做医学。实际上这种称呼法有点是降格了。你说西医学是什么呢?西医学就是医学,你不能说他层次低,因为西方人本质上没有求道的欲望,是吧。他,我不求,我求的就是你。但中国人本质上有求道的欲望。
所以,我们经常有东西起的名字不太好,比如说武术,人家那个什么空手啊、跆拳啊,都叫道,你这么博大精深的东西,你叫做术,你怎么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名字都没搞好。你比如说,你叫武道,多大气,包罗万象,其实也担得起这个称呼。
所以,我们的内容少,其实并不少。所以很多人都知道学中医要讲究悟性,什么叫悟性?其实就这样,大规律告诉你了,小的东西自己给我推,不需要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全部告诉你了,那不是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但是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那是西方人的思维模式,问题就是,我们现在很习惯西方的那种模式,觉得只有这样我才能明白。这个慢慢习惯。
接下来,东方传统文化的综合性。就我刚才讲的中医学本质上是个文化医学。好下课休息。